暗光上

大概年少时喜欢的人，真的会记一辈子吧

（一）

她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说来也奇怪，初一时明明连对这个人的印象都没有，却在初二时不可自拔地喜欢了他，她记得和他的第一次交流始于老师的调换座位。他成了她同桌的同桌，因为班里中间的座位是四个人连在起的，这才有了她和他的故事，他很文静，内向又腼腆，至少刚开始她真的是这认为的，他喜欢笑，和女生说话气忍不住脸红。平时没事的时候他爱趴在桌上睡觉，背朝着她，她就会盯着他又顶的发旋发呆。大概最开始的少女暗恋都是甜蜜的吧，只要看见他，能和他搭上话，她就觉得一整天都是开心的。她喜欢他的眼睛,大而明亮，里面装的潺潺的流冰，干净清澈，睫毛长而卷俏,像振翅的蝴蝶，笑起来会有一个淡淡的梨涡，他完全就是她喜欢的模样。开了初三后他的个子蹭蹭地往上长，比她高了一个头左右，也更受女孩子的欢迎了。有天晚上她上完厕所回来看见他趴在桌上失落的样子，她到处和人打听他是这么了，结果被他的同桌告知，“他啊，和XX表白被拒绝了呗”，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差一点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受女孩子的欢迎才会和女孩子玩成一片，她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她以为罢了。那一次她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喜欢一个人并不都是开心的，还会难过，会掉眼泪。她开始为了吸引他的目光而不断向他搭话，向他请教问题，有他在的场合会故意大声说话，为了给他糖而给全班人都买了糖，回家的方向明明不同，却为了能和他乘一辆车回家而故意坐反方向的车。那天回家，坐在一辆上，她冲上去给他占了最后一个座位，自己则抓着扶椅站在他身旁，车里很嘈杂，他和她沉默着不说话，他偏着头看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她低头盯着他的发旋以及漂亮的眼睛，忽然他转过头，看向她。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她猛的低头，双颊热得发烫，她听到他问，“你是不是喜观我?”他的声音很低，像夜色里弹奏的一把竖琴。她指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愣愣地点头，却见他忽然笑了起来，说出的话几乎微不可见她却听得很清楚，她听到他说：“我也喜欢你”。一瞬间狂喜冲没了她，眼眶忍不住地发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后来的很多年，每当她回想起来都会重新体验一遍当初的感觉，兴奋与幸福。那天下车后，她牵着他的衣角跟在他的后面，他好笑地叫她松手赶快回家，她用力地点头，与他也挥了挥手就准备回家.走了很长一段路叫到后面有脚步声她猛的回头才发现他一直跟着她，“你反应好慢，要是我不弄出点声音。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在你的身后?”她看着他忍不不住和他一起笑起来。你好笨，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就在我身后。初中很快就毕业了，他们俩都没提之前的事，她是不好意思而他好像是已经不记得了，所幸高中他们是同一个高中他在15班，她在16班。

（二）

大概是因为不在一个班的缘故，他们见面少了，偶尔在走廊上遇到，他也只会瞟她一眼，转过头和同学接着说笑。反观她，每天掐着点去上厕所就是为了能够在走廊“偶遇”他，能够见他一面。虽然不同班，但是她对他的喜欢也没有因为不在一个班而减少。在她的记忆里他始终是那个安静爱笑，会害羞爱脸红，会和她一起讨论问题，耐心教她数学的男生。她知道他的座位是在走廊靠窗的一侧，每每下课，她总会装作不在意路过的样子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接水，却在路过他教室的时候努力踮起脚往窗子里望，企图看见他，哪怕是一眼也好。学校每天早晨有做早操的习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也是早上，因为那是她能够光明正大看他的时候。恰巧他们班做早操就在自己班的前面，而他又恰巧是男生队伍里最后的那个，每天早上看着他做早操随意散漫的挥挥手，摆摆身体，她就觉得她真的幸福死了。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给他加上了一层滤镜，她是觉得他无论做什么都很让她着迷。明明大家穿着一样的校服，但她却觉得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喜欢把裤脚往上卷两圈，露出秀气白净的脚踝。每当学校抓校服抓的不严的时候，他就会穿纯色的衣服，夏天是白色的短袖，他本身就白，白色穿在他身上倒是被他穿的看起来愈发的干净清新。升了高中后他的身量也长开了，别的人和他说话时，他会微低着头，有时候会露出一两点调侃的笑，有时候会微微红着脸认真地倾听。他在学校里人缘非常好，无论是男生女生，处处有人勾肩搭背。每当她看见他和其他女生单独走在学校的路上，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一般，连呼吸都是酸疼的，她是别人眼里没心没肺，爱笑爱闹的乐观女生，可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为他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他当然不知道，她想他应该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三）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高三了，她在追逐他的路上已经过了四年了。她感觉自己对他好像很了解，但是其实她发现她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知道的，她喜欢他，他从来都是知道的。他真是厉害的大师，大概从知道她喜欢自己的时候就开始玩起了猫鼠游戏。假寐的猫与胆小怯懦的老鼠，每当老鼠想要靠近，它就把老鼠驱赶出去，可当老鼠准备放弃时，它又装作无害的样子吸引老鼠的注意，而她从来都是这场游戏中被玩弄的那个。一天路上，晚自习下课回寝室的时候，她回头看见了他，他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她甚至能听到他说话。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去和他搭话，说些什么好呢，今天中午的听力我觉得挺简单的，如果高考考的听力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能得满分。高考就快来了，你想好去哪读书了吗？你想选什么专业，有没有想好读的学校啊？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最后那个她是不敢问的，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但是她不敢，也没有资格问。现在的她在他眼中是个什么身份，朋友？曾经的初中同学？还是高中校友？她这么想着，正想放慢脚步等等他，和他搭个话，却不曾想听到他的同学对他说，“你们两个真配啊”，一瞬间她的脸烫的厉害，她喜欢他这件事他们班很多人都知道，她以为他说的她和他，但是却听到了另外一个女生害羞的应“不要乱说”。她清楚地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下来，她像一只躲在阴暗处的老鼠，见不得光，她加快脚步，她听不得他和别的女生的嬉笑，一口气冲回寝室，眼泪糊了满脸，睫毛和眼泪好像粘在一起一样，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因为只要眼睛睁大，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暗恋，算吗？被他知道的那种。应该连暗恋都算不上吧，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意而已，真难受啊。后来，后来她记得是一次午休，那个时候好像还是二月份吧，天气稍稍回暖，但是中午趴在课桌上午睡还是需要穿多一些。她披了一件连帽棉衣在身上，帽子拢在头上，很是暖和，因为没有午睡的习惯，她趴在桌上总是胡思乱想些事。突然肩头被拍了一下，是两个别的班的女生，她并不认识她们，但是她们却蹲下笑眯眯的悄悄告诉她，“XXX在天台等你哦”，她心跳的很快，他在等她吗？按捺着激动的心，她上了天台，他早已等在那，一见她来，他的目光就开始躲闪，她当时以为他是害羞，后来才发现他可能只是觉得愧疚吧。他说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他说要和她在一起啊，竟然是真的，他也喜欢自己的吗，太不可思议了。这样想着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六点半起床时竟然还觉得精神抖擞，她真的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从老师那里拿回了手机，她就忍不住想给他发信息，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到他们都到家了再和他说。回家的路上她心血来潮想去理发店剪个头发，好久都没有理发了，额前的刘海都快盖到眼睛了。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时，她还一直对理发师阿姨说，“阿姨，拜托把我剪得好看些。”阿姨连连点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甜蜜。好不容易回到家家，刚打开手机准备拍一下美美的照片发给他看看，却被他发来的一条信息给打击地呆愣在原地。“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同学吧。”她艰涩地问，“为什么啊”，他说，“我不想让我朋友难过。”是了，拒绝过好多好多好多次的他，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她呢，早该明白的，但是兴奋冲昏了她的头，叫她不能细想。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同班好朋友喜欢上了那两个女生中的一个，但是那个女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自己喜欢他，便提出，只要他和自己在一起，就同意她和他的朋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