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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读袁恒雷用眼睛阅读山河,用脚步丈量大地

来源:竖琴 时间:2023/6/28

用眼睛阅读山河,用脚步丈量大地

杨海蒂《走在天地间》读札

袁恒雷

近些年来,随着物质生活的充裕、思想意识的启蒙,国人外出旅行越来越呈现出“说走就走”式的状态。游记文学随之蓬勃发展,按说应该被列为显学,理应研究成果卓著,然而,长期以来,游记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足够的地位。沈从文在《谈“写游记”》中说道:“游记文学历来不列入文章正宗,只当成杂著小品看待,在旧文学史中位置并不怎么重要。近三十年很有些好游记描写现代文学史的,也不过聊备一格,有的且根本不提。”其实后世对沈从文的《湘行散记》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时至今日,其对游记创作依然有着深远的影响。还有郁达夫、周作人、钟敬文、朱自清等,他们的代表作中不乏游记。及至现当代,诸如碧野、刘白羽、贾平凹、余秋雨、梁衡、周涛、王剑冰、鲍尔吉·原野等一众作家,他们的游记也多有佳作呈现,同样是其作品中不可忽视的一类。

近年,冒出一名以写游记见长的女作家:杨海蒂。她新出版的散文集《走在天地间》,集中展示了她的游记创作成果。虽说成功的游记其成功因素多是相似的,但我还是试谈几点阅读此书得到的裨益。

突出自我

带领读者徜徉天地

同样的汉水、长江、黄河,同样的黄山、泰山、庐山,李白、杜甫、苏轼笔下的它们一样吗?当然不一样,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所见,其所观所感都有可能大相径庭。所以,即便是集体采风,各人写出来的文本各有不同,最好的范例就是朱自清和俞平伯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散文双壁。读者从游记中想要读到的,正是作者个人视角的独特感受,而不是如同旅游指南手册般的泛泛而谈。杨海蒂文本的成功,首先是做到了处处有“我”,全书灌注了很强的个体性穿梭其中,无论时空如何转换,她永远处于目标前方或核心位置在引领,让读者跟着她的眼睛、追随她的脚步徜徉于天地之间。

而且,杨海蒂对于目的地是不“挑食”的:高原、梯田、遗址、山峰、古镇、海岛……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到处留有她的足迹。这些地方,既有我们耳熟能详的名胜古迹,也有我们闻所未闻的小众地点。她以自己独特的眼光,对它们进行重新打量;她以自己独特的文笔,对它们进行文化塑造。她生发出的感慨很有节制,她的“文化游记”平和理性,同时,文字在灵动跳脱中不乏英气闪现;最主要的是,她摈弃了一些前辈作品中的苦情矫饰等弊端,这是我特别欣赏的地方。

比如,对陕西石峁古城的感性认知与理性判断,就体现于她笔下的张弛有度:“令我唏嘘的是,王者在城防建筑中嵌玉以增加心理保障,企图使石峁古城同时成为一座巨大的精神屏障,然而,还是阻挡不了石峁王国的兴亡交替。任何王朝都会终结,历史规律不可抗拒。”(《隐匿的王城》)这是一篇非常精彩的历史文化题材作品。作为女作家,杨海蒂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在系列陈述过后,她没有大发感慨长篇议论,自我抒发不到百字,这是点到为止,可谓恰到好处。若换了有些“滥情”的作家,恐怕一万字也挡不住。

再比如写黄山,古往今来有过多少名篇佳作,想要出新何其难也!但没关系,杨海蒂就写出了“真我的风采”,登黄山时遭遇了倾盆大雨,对她来说,似乎是“天助我也”。然而,她没有把《登黄山记》写成《雨中登泰山》式的版本,而是另辟蹊径:先将准备登山时的各种小庆幸一通铺垫,再对黄山“四绝”一番铺陈。“氤氲飘忽的云、迷离缥缈的雾、绮丽多彩的霞、苍劲青翠的松,诱惑了我多少年啊,‘四绝’之首的奇松,曾几度在梦中向我招手呢。”这些前文可不是白呈现的,前面有多期待,后面就有多失望。因为“天要下雨”,就只能继续诱惑她了——她将登不了山时的心情以排比句的形式呈现,特别具有个性风采:“什么展翅欲飞的凤凰松、神奇祥瑞的麒麟松、悱恻缠绵的连理松、低吟浅唱的竖琴松、国之瑰宝迎客松,这回统统无缘得见;什么黄山绝顶莲花峰、黄山绝胜玉屏峰、宛如初莲的莲蕊峰、黄帝飞天的炼丹峰、瑰丽壮观的光明顶、卓绝云际的天都峰、‘真正妙绝’狮子林,一切都是浮云。更有那心仪已久的‘梦笔生花’,作为一个舞文弄墨者,错过这般殊胜妙景,就像错失了与情郎的幽会,心情有多沮丧可想而知。”无数人描绘过的这些景致,杨海蒂没能亲临自然感到遗憾,但她这一系列排山倒海般的铺排下来,如同李太白“梦游天姥”,如同李商隐“蓬山此去”,却让读者仿佛亲临了现场。何况,她毕竟亲见了黄山,现场看到了暴雨、断崖、飞瀑,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山雨肆虐、山泉飞瀑的壮观场景同样被她描绘得十分精彩;加之她运用了几个北京侃爷、一对热辣情侣这两组人物的表现来丰富画面,将他们前后的情形进行对比,便让行程凸显得更加完整,比起一个人自说自话就显得立体多了。这些讲述方法,都来源于“我”,正因为如此,才给了读者焕然一新的黄山观感、耳目一新的《登黄山记》。

语言洗练

幽默中闪现智慧洒脱

语言艺术的重要性,已有无数作家探讨过了,我认为,语言出色是作品胜出的第一关。实际上,对于游记来说,用生动的修辞活灵活现地展现描绘对象固然重要,但这只是作家的基本功底,尚属普通作者的基本标配,语言洗练且富于智慧幽默,是对作者更高的要求,也是让文本更富可读性的高标准。《走在天地间》通读下来,杨海蒂的语言达到了我的预期,其时不时显现出的幽默俏皮,能让满纸文字鲜活起来。

比如沈从文给黄永玉改名,这个故事很多人都不陌生,但就像前面所说,许多山川景色无数文人都写过了,即便“眼前有景道不得”,终归还得硬着头皮来“道”,否则,我们还有什么新文本出现呢?关键是这些文本怎么体现“有景”,怎么打上个人印迹。杨海蒂的一个妙招就是恰当地运用一些带有自我调侃式的小幽默,让读者在会心一笑中觉得很有趣味和新意。她不是简单复述黄永裕改名黄永玉的故事,而是来一番自嘲:“唉,早知道‘玉’对扬名立万影响力这么大,我当初取个笔名叫杨玉嬛该多好。”(《汉之玉》)读到这儿,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更有意思的是,她用的“嬛”还不是杨玉环贵妃用的“环”,而是名噪一时的影视剧《甄嬛传》的“嬛”。再比如她和“秋子姐”在广西合山逛街,两人对当地的精美石头赞叹连连,但她偏要渲染女人买东西时挑挑拣拣的情形:“店主们个个好脾气、高素质,对我们的横挑竖拣很耐心,对我们的吹毛求疵不恼火,对我们的‘一毛不拔’也保持风度。”扯句题外话,我们男人买东西常常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若是陪女人逛街,那绝对是个健身好项目——十足体力活。杨海蒂笔下再现的女人逛街场景,我们男性读者一定是拍着大腿表示肯定的:女人就是这个样儿,这是她们的天性!但必须承认的是,这也是女人们的可爱之处。读完《大好合山》,读者都知道,她们最终简直是一通爆买,杨海蒂“不管皮色、贵贱,入眼就好,有缘就收”,“秋子姐买得更多,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大概有几十公斤”。正是缘于这般风趣幽默的讲述,杨海蒂的游记闪现出智慧洒脱,让人读起来感到轻松活泼。

多方积累

在悦读中增长见识

杨海蒂的确是个有心人,她的笔下体现出丰沛的学识积累,我们时常惊叹她对于考古学、地质学、民俗学、宗教学、神话学、生态学等的涉猎之广和博闻强记。她的叙述风格则摈弃刻板单调的“掉书袋”式陈述,有时候,她以某学科定理做引领中心句,有时候,她会铺陈系列现象然后得出某项结论……不仅开阔了读者的眼界,而且让人觉得:她正化身为一名金牌导游,以无声的文字对我们进行讲解。

这种多角度的讲述,脱离了走马观花式的窠臼,观者也听得津津有味。我们是乐于这种警句格言式的句子出现的,即便有的并非原创,但用在那里是多么合适。比如“这就证明了地质学上的一个真理:任何地形地貌都不是永恒的”,比如她笔下的一系列森林公园——四川黑竹沟、湖北神农架、广东观音山等,行文时常妙笔生花,闪现出的哲理灵光常常令人眼前一亮。以《观音山》为例。写到这座岭南名山的缘起时,她这样说:“在经济价值之外,人类还要追求文化价值。生态是永恒的经济,文化是旅游的灵魂,观音山管理者深谙此理,矢志将观音山打造成文化名山。”相对于泰山、庐山、黄山,观音山于我是陌生的,但杨海蒂笔下的《观音山》,让作为东北人的我,对坐落于祖国南端的这座新文化名山充满敬意。借助改革开放的东风,以观音山为代表的一大批新兴旅游地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这些惠及地方百姓和广大游客的新文化景点,为建设“生态中国、美丽中国、文化中国”添砖加瓦,也为我们走出书斋走向外界提供了更多选择。

情系故土

发自本能的热爱

最初读到杨海蒂作品时,我和许多读者一样,以为能写出这等英气文字的作者,应该是关外塞北的一位巾帼豪侠,不料她生长于“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江西。在我的认知里,江西属于广义上的江南范畴,境内山峦叠翠河湖众多,这就诠释了为何杨海蒂的文字也有着粼粼的水汽。杨海蒂热爱故乡,却审慎收录写家乡的文字——也许是“近乡情更怯”的心理使然吧。

对于乡邦英杰,杨海蒂特别景仰,一篇饱蘸真情的《永远的丰碑》,呈现出一个血性伟岸的方志敏,还原出一个悲壮真实的方志敏。她甚至捕捉到了方志敏在狱中撰文“不断反省自己的过失”的心理轨迹,使得她笔下的革命者形象更加饱满,也让我们了解到一个更加血肉丰满的革命家。要简明扼要又栩栩如生地再现方志敏光辉形象实属不易,杨海蒂对方志敏的评述精彩别致:“峻拔如孤峰绝壁,明净如高山积雪,高远如长空彩虹,坚润如金石蕙兰。这就是方志敏。”她的用语是清奇的,她的立论是新奇的。

江西山水秀美,催生出多少名篇佳作。庐山、井冈山、龙虎山、三清山、鄱阳湖、赣江、婺源……每一处都名闻遐迩,都有华章予以点缀生辉。而杨海蒂洋洋洒洒一篇《天赐玉山》,让我知道了江西还有这样一座古邑一处胜地。面对家乡的盛景,她不自觉地带着骄傲,描摹时自有神来之笔,奇妙的比喻令我赞叹:“湛蓝的湖面,犹如一匹闪闪发亮的绫罗绸缎。”面对这样一片仙境,她浮想联翩,联想起隐居于瓦尔登湖畔的梭罗,联想到韩国电影《冬去春来》中的人生隐喻。最让我受益的是,知晓了辛弃疾千古名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写于玉山,还有画出过传世名作《步辇图》《历代帝王图》的阎立本竟然归隐长眠于此。“天赐玉山。祝福玉山。”杨海蒂以此句结束全文,正是她对赣地家乡的深情表达。

阅读优秀的游记后,我们常常有想要亲见原地的冲动,这自然是文本的成功了。杨海蒂乐此不疲地“走在天地间”,用眼睛阅读壮丽的山河,用脚步丈量无尽的大地,感谢她,为我们留下这本开卷受益的《走在天地间》。

《走在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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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海蒂

出版社:上海三联书店

袁恒雷:年生,满族,吉林省桦甸市第一高级中学教师。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吉林市作协理事。出版有《青春在仪式中成长》《每一滴水都是河流的微笑》等著作。

编辑:林荟萃

审稿:梁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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