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欢读诗或写诗,那你也要好好感谢古人,他们不仅创作了许多众人模仿的重要诗歌,还提供了谈论诗歌的词汇,界定了很多具体的诗歌体裁,提出了影响我们评判标准的诗学理论。
如若穿越到古代,我们大概会觉得希腊人对诗歌十分狂热。甚至在诗歌被写下之前,游吟诗人就在乡间游荡,根据记忆背诵仿佛没有结尾的史诗,供大众娱乐。传说中的盲诗人荷马是最著名的一个,古典时代的教育就包括背诵他的伟大史诗作品《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学习如何引用和阐释它们,是希腊文化中至关重要的任务。如今,“荷马”已经成为一个形容词,我们会谈论荷马时代(荷马作品中的时代是指公元前年左右,但其实他生活在四五百年后),还有荷马笔下的英雄,我们很多人都在学校读过《伊利亚特》和《奥德赛》。
即使你没有读过荷马史诗,也很可能听说过“阿喀琉斯之踵”“特洛伊木马”“要小心带着礼物的希腊人”“使千艘战舰齐发的容貌”“暗酒海”,还有“咬尘土”(本指战士战死时面朝下倒地,引申为“吃败仗”),这些谚语都直接来自与荷马相关的神话和作品。也许你曾将一次艰辛的旅行称为“奥德赛”,尽管它可能没有奥德修斯从特洛伊返家的十年旅程那么漫长艰辛。“史诗诗人”一词有时被直译为“创作六音步诗的人”,考虑到这点,英语中的“epic”一词代表宏大就很有意思了。epic的意思是史诗般宏大的、气势磅礴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也指一种长篇史诗,这个形容词精确反映了荷马史诗令人敬畏的感觉。
古希腊人甚至将诗歌作为一种竞技运动。公元前4—前5世纪,职业诗歌朗诵者(42)会去希腊各地的比赛和节日争夺奖品。当然,荷马史诗是最受欢迎的比赛主题。朗诵史诗被称为rhapsodia,是英语词“rhapsody”(狂想曲)的词源。尽管,我们现在多数时候用“rhapsodic”一词形容格外热情的赞美。“rhapsody”也指一种自由、不规则、即兴创作的器乐作品,想想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或拉赫玛尼诺夫的《帕格尼尼狂想曲》,也指那些热情澎湃的演讲或著作。当然,这层意思也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诗歌思想。
就像人们认为宗教热情和神谕来自神明附身,人们也认为诗歌的灵感来自神的点化。诗人贺拉斯写道“autinsanityhomoautversusfacit”(这家伙要么疯了,要么是在作诗)。要写出有天才灵气的诗歌,你必须被神明附体,进入一种癫狂状态。从“inspiration”(灵感)一词可看出,人们认为灵感来自神向你吹气,《圣经》中上帝赋予亚当生命,也是通过一口气。西塞罗曾经用“神感”一词,描述上帝赋予的诗歌创作灵感,“没有神感相助,没人能写出伟大的诗歌”,他在《论众神的本质》一书中这样写道。
“Afflatus”的字面意思是“吹出一口气或一阵风”,因此,被赋予灵感,便是被一阵神风吹在身上或吹进身体,然而,“flatulence”(胀气)也源自同一词根,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拉低了创作诗歌这件事的品位。尽管如此,浪漫主义诗人还是沉迷于神气和神感,在他们的诗歌和诗歌创作理论中融入大量来自古代的思想。风奏琴,或者说风神爱奥拉斯的竖琴(Aeolianharp)在浪漫主义时期非常流行,人们把它当成新奇物件收藏在家中。这是一种通过风吹使琴弦振动而被动发声的乐器。
浪漫主义诗人深爱风奏琴,将其视作赋予艺术灵感的神风的象征。竖琴的形象特别适合象征诗歌创作,因为最早的抒情诗是由古希腊人伴随着类似竖琴的里拉琴演奏的音乐而唱的。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雪莱和柯勒律治的作品都谈到了风奏琴,柯勒律治甚至写了一首名为《风奏琴》的诗。约翰·济慈著名的“消极感受力理论”认为,诗人必须不断接收周围世界及其自然现象,这一理论表达出同样的开放性,以及“占有”外部力量的易感性。
这些浪漫主义诗人对古希腊情有独钟,不仅他们诗歌的形式和内容深受古希腊的影响,甚至还卷入了当时希腊的政局中。19世纪时,希腊处于奥斯曼土耳其人的统治之下,诗人们在希腊民主及自由的古典遗产的熏陶下,成为希腊民族革命的声援者。伟大的英国诗人拜伦勋爵还去希腊参加了革命,不过不幸因受寒发烧死在了那里。
古希腊人尤其善于开创各种不同的诗歌体裁,许多至今仍在使用,尽管具体形式有所不同。其中最著名的是史诗和抒情诗,还有许多其他体裁。如今人们一起唱歌,即便是没有音乐天赋,谁都能哼几句。一个最常见的场合是在教堂里唱赞美诗,英语中“hymn”(赞美诗)一词源于希腊语hymnos,意为“赞美神明或英雄的歌曲”。当然,最初被赞美的神是异教神,尽管如此,现代基督教的赞美诗依然源于这些歌曲。
你有多少次曾听到有人因感受到现代都市生活的忙碌,表达对在“过去的美好时代”,住在乡下或农场上过着那种所谓的简单生活的羡慕或向往?这种情绪并不新鲜,它促成了另一种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人的另一个文学流派。他们将其称作boukolika,即“田园诗”,最著名的田园诗人是公元前3世纪的狄奥克里塔。他的《田园诗》描述了乡村生活所谓的简单的快乐,先是受到罗马人(比如维吉尔),后来受到英国文艺复兴诗人的大量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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